在皇甫铁威收拾完倒下的人之后。
武林盟战线支部。
而在离那里稍远处搭建的皇甫世家营帐中。
物品在空中飞舞发出嘈杂的噪音。
几乎要填满偌大营帐的巨汉。
正不断抓起周围物品投掷。
从巨汉身上喷涌而出的杀气浓烈得可怕。
巨汉的拳头将桌子砸得粉碎散落地面。
男子皇甫拓咬紧牙关,回想起方才遭遇的武者。
清醒后便听闻了袭击者之名。
横扫龙凤会的新锐——真龙仇阳天。
这名字皇甫拓也曾耳闻。
既是号称新龙的人物岂会不知。
不仅是近来中原最需警惕的人物。
更听闻其拥有令人期待的惊人天赋。
但是。
在皇甫拓眼中,所谓真龙就该是这等程度。
‘然而…那种货色,竟敢戏耍于我?’
皇甫拓挥拳震得营帐晃动。
弥漫的杀气与斗气让周围侍从恐惧得浑身发抖。
皇甫拓对此毫不在意,只顾发出怪叫。
他如此愤怒的原因,并非仅仅因为败给他人。
‘本以为彭家那个怪物之后就不会再有了。
想起蛰伏在自己势力中的怪物,皇甫拓不自觉地耸了耸肩。
仿佛独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存在。
再加上被那俯视众生的掠食者目光所注视。
对即将成为名家主人的皇甫拓而言是无法忍受的事。
那种家伙有一个就该够了。
‘咕呃。
想起青年的绰号,皇甫拓攥紧了拳头。
居然败给区区后起之秀。
‘不能这样下去。
不仅是在中原积累的实战经验。
连体内蕴藏的气与运用它的熟练度。
区区后起之秀怎么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。
不,本就不该相提并论。
‘我可是要带领大皇甫世家前进的人啊。
咯吱。
明明要带领名门获得无数声望与荣誉活下去。
不该留下这种污点。
‘把目击者全杀掉如何?’
对那些自认为是心腹的人。
再把不听话的家伙处理掉,就不会有闲话了吧?
皇甫拓点了点头。
因为已下定了这般决心。
咔嚓。
瞬间手臂传来剧痛。
是刚才被那家伙折断的手臂。
被那家伙废掉的手臂不仅留下后遗症。
说是只要稍加调养就能恢复如初。
算我走运。
毕竟像这样不留后遗症的情况实在少见。
起初我还怀疑那家伙是故意为之。
‘但应该不至于吧。
那种手法要么是酷刑专家,要么是手上沾满鲜血的虐杀老手才能办到。
就算那家伙再怎么天赋异禀。
这绝非才能范畴。
所以只是巧合罢了。
否则根本无法解释。
营房里最后一张桌子也在皇甫拓盛怒的掌风下四分五裂。
在令人窒息的燥热中,皇甫拓低声呢喃。
余光瞥向身后。
那里还站着个与皇甫拓体型相仿的巨汉。
「二弟。
正是皇甫家主次子皇甫铁威。
「……大哥。
「我皇甫拓,竟遭此奇耻大辱。你说该如何是好。
“”
面对皇甫拓的质问,皇甫铁威沉默不语。
只是用难以解读的表情凝视着他。
皇甫拓见状发出咯咯怪笑。
笑声中浸透的情绪如此鲜明,令皇甫铁威胸口涌起阵阵烦闷。
「这事若传到父亲耳里,他老人家定会龙颜大悦吧。
「暗算?在你眼里那算暗算?
“”
「不如说是妖术更贴切。那样我反倒能接受。
无论怎样贬低否认。
身为突破武道极境的皇甫拓心知肚明。
更何况亲身体验过后,岂会不懂。
那根本算不上偷袭。
注视的目光不同。
身体运用的方式不同。
是判断速度的差距。
说白了就是实力层面的差距。
「所以才更让人火大。
纯粹因力量差距而落败。
身为崇尚武者之力、追求更强力量的皇甫家血脉。
被比自己年幼矮小的武者击败的事实更令人愤怒。
更何况这个事实还被旁人目睹。
对皇甫拓而言这是无法咽下的怒火。
「贤弟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?
「…先给仇家送封信…。
「哈。
听到皇甫铁威的话,皇甫拓嗤笑出声。
「书信…倒不坏,细究起来我方确实能得利。
欺压旁系之事本就是皇甫世家内部事务。
外人真龙本就不该插手。
何况连血亲带所属武者都被打得溃不成军。
若论名分皇甫世家确实占据优势。
或许还能索取巨额赔偿与利益。
但是。
「那我的自尊该置于何地。
面对皇甫拓斩钉截铁的话语。
本想反问自尊有那么重要的皇甫铁威终究没能开口。
身为武者的皇甫铁威比谁都清楚,自尊对武者而言重于一切。
哪怕是在黏稠沼泽里挣扎求生的时候。
看着语塞的皇甫铁威,皇甫拓嘴角扬起。
「别担心。你所顾虑的后事都不会发生。
或许是认为皇甫铁威的沉默源于对自己的担忧。
皇甫拓发出沙哑的笑声。
但与此同时,他内心已在盘算后续计划。
‘看起来已经突破壁垒了。
当目睹自己被压制。
以及超越绝顶的贴身护卫溃败时,真龙确实是突破壁垒的武者。
这意味着即便投入现有全部人手也无可奈何。
‘原本就没法取他性命。
若对方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倒也罢了。
偏偏对方也是堂堂名门世家。
虽比不上大皇甫世家。
贸然对其血脉出手绝非明智之举。
‘正因如此那家伙才更显诡异。
即便后来知晓是仇家嫡系。
就算实力再强,但真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布局吗?
回想起当时对视的那双眼睛,皇甫拓的肩膀微微颤栗。
看来确实是个疯子。
‘…所幸这里是前线。
魔物肆虐。
每日都有危险事件爆发之地。
身处这样的前线才是最关键的掩护。
‘无论发生什么。
都显得合情合理。
正揉着酸痛肩膀的皇甫拓呼唤皇甫铁威。
「阿弟。
「…在,兄长。
「可知陆长老现在何处?
面对皇甫拓的询问。
皇甫铁威喉头滚动咽下唾沫。
因为他隐约猜到了自家兄长的盘算。
在战线上值夜班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。
为了防备深夜魔境门开启。
就是守在经常出事的区域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顺便也兼带周边巡逻。
虽然白天也得干这活儿。
但晚上执行终究更危险更辛苦。
「…所以我才说不想值夜班啊。
望着升起的月亮烦躁地嘟囔。
其他世家如何不清楚。
仇家虽也是望族,可在战线上也没多少优待。
最多也就是不用站通宵岗而已。
可要连这个都不干,就得用其他方式补上差事。
说到底半斤八两。
‘…这家族真他妈烂透了。
更何况当家长女仇熙凤边处理更棘手的事务边修炼。
我哪有资格抱怨。
让干啥就干啥呗。
连叹几口粗气仍翻来覆去。
或许因情绪激动动作大了些。
枕在下方的女人闭着眼发出声响。
盯着看了一会儿,突然用手指戳她鼻翼。
大概是突然呼吸困难。
女人发出怪声轻轻睁眼,迷迷糊糊从我膝头支起身子。
「醒得可真及时啊。
似乎没打算整理乱发。
仍带着惺忪睡意的脸。
慢慢靠上我肩膀。
「呀。
「都说了不想来就别来。
南宫霏儿对我的话充耳不闻,靠在我肩上开始打盹。
明明当初是和仇熙凤一起深入险地。
非要追着熬夜的我过来,现在这样实在奇怪。
「要睡就回家睡。
「现在连装听都懒得装了。
真是无语。
看着这样的南宫霏儿,我伸手轻轻理顺她凌乱的发丝。
缝隙间瞥见从前买给她的发饰。
「这便宜货居然还在用。
看着有些旧了。
正想凑近细看时。
本以为睡着的南宫霏儿突然抓住我的手。
「不行。是我的。
「…知道是你的。
「送我都不要。我要那玩意儿能干嘛。
转头看向旁边静望天空的另一人。
这家伙也是个问题。
被我问得一激灵的正是飞燕闪。
「问你为什么在这儿。
「这个…副队长吩咐这次要跟着仇少侠上来。
听到飞燕闪辩解般的话,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。
「那家伙有事就往我这儿塞人。
副队长总爱把新人派来跟我。
周围明明有仇折叶或武延在,为什么每次这种事都非要塞给我?
说什么来着。
好像说过从一开始吃够苦头的话就容易坚持下去?
「哈啊…。
正深深叹着气时,飞燕闪犹豫片刻后对我开口。
「那… 仇少侠。
「干嘛。
「方才之事真的非常感谢您。
听到飞燕闪的话,我晃了晃脑袋盯着他看。
或许飞燕闪也明白那是个强人所难的请求。
既是武林盟所属,即便提出不愿前往的要求也没那么容易推脱。
毕竟那边肯定也有盘根错节的事务牵扯着。
‘那边说不定已经做了死亡处理。或许反而更希望由我们这边接收。
当然要是拿这事掰扯起来对方也讨不着好。
「…原以为武林盟是名门正派才加入的… 没想到。
「这种隐情不用说了。我不太感兴趣。
「啊… 是。
什么对武林盟的期待有多大啦。
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啦。
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我一点不想听。
别人的人生轨迹我也没兴趣了解。
其间飞燕闪一直偷瞄着靠在我肩头打盹的南宫霏儿。
明明知道不该看,但视线还是本能地被吸引过去。
「…别看了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。
「咕… 对不起…。
「看正前方。
毕竟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被南宫霏儿的容貌吸引。
虽然能理解,但心情实在不怎么愉快。
以前也教过南宫霏儿隐藏存在感的方法。
南宫霏儿平时也常用内力调节得很好。
但像这样在旁边打瞌睡时就似乎不管用了。
给飞燕闪一次警告后,幸好他立刻挺直身子只盯着正前方。
和仇折叶不同,有种军纪严明的感觉。
那家伙动不动就松懈,经常需要管教呢。
不太清楚。
或许是因为不太在意吧。
「…嗯。
静静思考时,从怀里掏出几封信展开。
本以为今天会到,结果真来了。
算幸运还是不幸呢。
小心翼翼地逐封检查信件。
其中一封果然是唐门唐少烈寄来的。
用精心书写的字迹。
问是否安好。
可有好好吃饭。
胖了还是瘦了等等,满纸都是生活琐事的询问。
字里行间微妙的情绪让人感觉不坏。
说什么她本该同去之类。
接着连串追问同行的南宫霏儿近况,尤其关注慕容熙雅是否安分。
目光突然在最后一行顿住。
-不过很快就能见到公子,真是太好了。
想了想或许是四川唐门近期举办的唐兵展会。
但似乎又不对。
正努力回想是否遗漏什么时。
「糟了」的念头闪过,我把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。
唐少烈寄来的信后面还附有下污门和丐帮写的部分。
但现在比起这些情报,其他事情更重要。
因为唐少烈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什么。
很快读到信末。
找出写着「仇」字的信纸直接摊开。
虽然只写了寥寥数行。
但看到最后一句时还是愣住了。
粗犷简练的字迹分明是父亲的手笔。
-本家事务 公子将于近日从前线撤回 不得再延期
-另 返程后立即办理神龙馆入馆手续
随着时间流逝 那个时刻终究来了。
偏偏是最不愿面对的时刻。